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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开鹿】不会颂诗 (一)

“我们活着就是这么一大段又凄凉又甜蜜的日子啊！”——《北京人》

　　　

　　　一

　　金钟仁结束训练从舞室下来时，天色已经擦黑，他双手抱臂，倚在离出口处不远的柱子边，目光是难得的放空。熙熙攘攘的人群卷挟着兴致高昂的欢声笑语，不同的漂亮脸蛋上却难掩相同的疲态。

　　金钟仁习惯性地眯了眯眼，神色间有几分没来由的睥睨，视线所及是被夕阳勾勒的暗沉晕影。

　　他开始漫不经心地摆弄没有解锁的手机，偶尔蹙着眉看看时间。这是所有人不耐烦的前兆。

　　五点，短信如约而至，依旧是陌生的号码，下流的语气。

　　“好想做你的小母狗，被你踩射。”

　　这是金钟仁收到骚扰短信的第七天。

　

　

　　二

　　金钟仁神色如常地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，继续等人，几个练习生同伴嬉笑着走到他面前：“别发呆了黑钟，走啦！”

　　还在为出道挣扎的练习生小团体暂时掀不出惊涛骇浪的话题，所讨论的无非是竞争对手们的去留，以及小声讨论几个新来的漂亮面孔。

　　同伴搂上金钟仁的肩膀，打趣道：“那个鹿晗，一个空降兵，在你们A班很吃得开啊。”

　　另一个同在A班的练习生不屑地撇了撇嘴角：“人傻钱多罢了。”

　　金钟仁照例沉默，只是在心里嗤笑：呵，人可精着呢。

　　三

　　在长幼界限严格的韩国，外国的练习生虽然不得不适应这种前后辈的秩序，但大多不是真正认可的。金钟仁见过年长的练习生唯唯诺诺，一脸局促地摆手客气，也听过年纪小的练习生在被教训后不满地满口西八，嚣张跋扈。

　　面对新来的练习生，金钟仁向来沉默，但眼神大多是不屑的，毕竟他眼光向来毒辣：留不下的，他不满意的最后总是留不下的。他似乎成了残酷又狭隘的预言家，他不知道有资格和他并肩站在舞台上的人是什么样子，但他知道，绝对不是他们中的某一个。

　　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有出道的企划，那么金钟仁确定以及肯定是第一人选，但出道的苗头呢？目前是没有的。漫长的练习生涯，除了使金钟仁对分别格外免疫，更在一点点消磨他的危机感，很久没有人的出现能让他的内心有不舒服的感觉了。

　　倒也不是懈怠，只是在其他练习生步履薄冰的造星工厂，多了份随心所欲。

　

　

　　四

　　金钟仁隐约听到了些消息。

　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层亲自带着一个过分漂亮的男孩来到B班练习室，温和地与他低声交代。

　　很荒谬不是吗？用温和来形容。

　　那个人并没有跟着B班一起练习，第二天也没有继续出现，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般。可能只是参观的人吧，大多数人这样想着，也这样期望着。大家都诚惶诚恐地等着未来被审判，哪怕是漂亮废物，也可能会让自己几年的努力白白打了水漂，没人有底气说：我不会输。

　

　

　　五

　　第四天，专属于金钟仁的练习室闯进了一个陌生面孔，白皮肤，小鹿眼睛，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，吐出标准的首尔话：“你好，我是新来的中国练习生鹿晗。”金钟仁以为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来客套的新人，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，语气不耐：“既然是新来的，练习之前先懂点规矩吧，这不是你能进的地方。”

　　鹿晗依然笑得灿烂，不退反进，凑到金钟仁耳边，在被推开之前甜蜜地反击：“跟谁摆脸色呢，狗崽子。”

　　金钟仁确实是受了冲击，他错愕地转头避开耳边的热气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层，面色不太好的样子。